Lucy

【西音史同人】【莫扎特父子,海顿】《亲爱的爸爸》01 告别

罗西考据运用极其丰富感人的新篇!大力推荐!

罗西Rosedeni:

《亲爱的爸爸》原先是作为《维也纳式追忆》的番外篇来构思的,然而由于实际创作的时候,篇幅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想,最终作为单独的文被呈现出来,于是就有了你们现在眼前这个RHUMA世界观系列第八卷、古典音乐篇第五卷《亲爱的爸爸》。


罗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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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HUMA系列西方历史同人小说总宣 (晋江作者专栏


【古典音乐篇】


第一卷:《静默的旋律》晋江链接


第二卷:《巴洛克手记:塞巴斯蒂安与卢西奥》晋江链接


第三卷:《巴洛克手记:花与二重奏》 (晋江链接


第四卷:《维也纳式追忆》 (晋江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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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莫兰 @欲投山花  绘制的封面!!!)




亲爱的爸爸


Dear Papa




当我死去的时候,不要来到我的墓前告诉我你有多么爱我、有多么思念我,因为这些话是我希望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听到的。




【文案】


《维也纳式追忆》的前传,讲诉莫扎特与海顿在死后世界的阔别重逢,以及不在场的莫扎特的父亲:列奥波德·莫扎特。


从临行伦敦前的最后晚餐,到萨列里指挥的盛大《创世纪》,再到夏夜墓园里的可怖经历,当海顿终于在死后世界见到他阔别多年的好友莫扎特,一人已风烛残年,一人却永远未及不惑之年。回忆中的美味与游戏的重现,掩盖不了莫扎特心中的恐惧:家族像上父亲列奥波德·莫扎特的冷漠面容背后,到底是不散的幽灵、还是冷酷的禁锢,抑或是那遥远的美泉宫之夜、并非玩笑的《音乐玩笑》……当现实与回忆逐渐重叠,他那位失去的亲爱的爸爸,还能寻找得到吗?还是这一切从一开始不过就是可笑的幻觉与自我欺骗?





 “他们(沃尔夫冈和康斯坦兹)可以去旅行——可以去死——可以待在英格兰,然后我就该天天跑在他们孩子们后面,为了图点他给我带孩子的钱?——真是够了!”


——列奥波德·莫扎特致南妮尔,1786年11月17日


 “除了上帝,我最爱爸爸。”


——沃尔夫冈致列奥波德·莫扎特,1778年3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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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前言


在《亲爱的爸爸》中,我试图通过描绘莫扎特和他的两个“爸爸”——他的父亲列奥波德·莫扎特与被他尊称为“爸爸”的海顿——的故事,展现超越这个三角之外的,对于亲人、爱与死亡的感情与理解。这是一个不寻常但又普世的故事:它不限于仅记叙历史上海顿与莫扎特超越年龄、不顾名利的友谊,也不限于描写两人在死后世界的重逢;而主角之一列奥波德甚至从未真正在场过。


这是一个基于生前回忆与死后经历构建的时空,对于不熟悉我小说世界观的读者们,请允许我大致概述一下前面六部小说构架出的世界观:


RHUMA,就是人类共同回忆录实体化个体联合协会(the Realized Human Universal Memoir Association)的缩写。在小说描绘的世界中,由于人类世代铭记那些对于历史做出伟大贡献的人们,这些伟人得以依靠“人类共同回忆录”而在死后以名为“回忆录实体化个体”的形式重新行走在这片他们久已离去的土地上。他们的组织就是“人类共同回忆录实体化个体联合协会”。协会处在的位置是没有时空之分的异世界(以各个大洲分为各个分部,小说里常简称为“协会欧洲分部”)。协会地域与现实世界是联通的,回忆录实体化个体可以自由出入其中,然而人类不行。回忆录实体化个体的任务是要教导未来的人类。


简而言之,就是逝者以人形化的书本模式居住在异世界,并且可以来到现实世界(现代)。




*其他你们可能在前几部错过的设定:


表观年龄(《以太之翼》提出):回忆录实体化个体可以选择自己外貌看起来多少岁,但是心智则一般基于去世时的水平。


契约(《以太之翼》提出):分为“血脉契约”与“联姻契约”两种。回忆录实体化个体通过交换各自回忆录内核中的特殊书页,从而与其他同伴达成的特别关系。


林勃与“候选者”(《静默的旋律》提出):并非所有“伟人”都可以被历史容易地划分。一些有资格却需要进一步考察的预备回忆录实体化个体,或称为“候选者”,将会在被命名为“林勃”的小岛上等待两个世纪。他们或者晋升为回忆录实体化个体,或者消失。




莫扎特曾评论海顿:“即会开玩笑又令人惊恐,既能引得满堂大笑又能唤起深刻的情感,而且这一切全都做得尽善尽美”,其实这个评论也适用于莫扎特本人。他可以在诸如一支小夜曲和林茨交响曲等作品里看到愉悦的乐园,也可以在诸如C小调幻想曲(K475)和第14钢琴奏鸣曲(K457)里看到绝望的深渊。你们将在这个文里看到的,也是这样光影突变的世界:外在的和内心的。




罗西,


2018年




【主要参考文献与展览】


Haydn and Mozart, The Musical Quarterly, Vol. 16, No. 4 (Oct. 1930), pp. 498-509


Mozart and Haydn, The Musical Quarterly, VOL. XLII, No. 2, April 1956


Vienna Music Guide, David L. Nelson


The Letters of Mozart and His Family, Vol 1-3, arranged by Emily Anderson, 1938


BBC音乐导读:莫扎特(共5本)


BBC音乐导读:海顿(共2本)


维也纳莫扎特故居展览


维也纳海顿故居展览


萨尔茨堡莫扎特故居展览


《美泉宫宫殿游览指南》(中文版)


最后,我2017年12月圣诞节期间的德奥之旅




谨将此文献给可爱的棉花 @棉花 ,谢谢你给本文带来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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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告别


(晋江链接)


1808年《创世纪》演出中海顿的中途离场让萨列里无比慌张;在欢呼的人群之中,是谁真正永远地缺席?




1808年3月27日,维也纳。


维也纳大学的礼堂里座无虚席。正在上演的作品是约瑟夫·海顿的清唱剧《创世纪》,用的是维也纳最好的乐团与合唱团,指挥是哈布斯堡王朝第一宫廷乐长安东尼奥·萨列里。在这场向海顿致敬的音乐会伊始,当年迈的作曲家坐在扶手椅上被抬进场时,全场爆发出的欢呼让作曲家不得不谦逊地说“光不是由我创造的,是神说要有光的!”


中场休息时刻,当大家将注意力从音乐转移到这位德高望重的作曲家身上时,却发现作曲家的扶手椅空空如也。“大师哪里去了?!”观众的惊呼瞬间波及舞台之上。


在一片议论纷纷与惊慌失措中,指挥萨列里从乐池里疾步走出。他不再年轻, 58岁的他两鬓斑白,昔日漆黑的卷发已变成干枯的淡褐色;从维也纳的歌剧领域中退休四年有余,他年老体衰,无心宫廷政治,再也跟不上迅速变化的音乐品味;小小的皇家礼拜堂和教学任务已经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然而他依旧紧紧抓住每一个机会,向逐渐逝去的古典时代尚存的大师致敬,因此面对此时的变故,即使故作镇定如他也难掩孩童般的慌张。


萨列里冲到观众席的最前排。“弗朗茨,你见到海顿先生哪里去了吗?”他的语气严厉得如同质问。


他可怜的学生, 11岁的弗朗茨·彼得·舒伯特,脸上还带着一些稍早时候老师给他的冰淇淋融化后的奶油,完全被这突发情况吓呆了。他僵硬地缩在椅子里,眼睛在圆眼镜后瞪得老大,小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萨列里叹口气,掏出手帕给吓坏了的小舒伯特擦擦脸。他开始焦急地在音乐厅里搜寻他两个年长的学生:时年38岁的路德维希·范·贝多芬和17岁的弗朗兹·克萨韦尔·沃尔夫冈·莫扎特。“大师!”突然一声大吼镇住了萨列里。萨列里松了口气,他回过头,只见贝多芬朝他大步走来:“萨列里大师,海顿大师在上半场快结束的时候感到身体不适,克萨韦尔和大师的仆人们已将他扶到马车上,送他回家。”贝多芬的回答让刚松口气的指挥顿感不祥,毕竟海顿此时已是76岁高龄。师生两人沉默地对视,随后立即往礼堂外跑去。




年纪不轻的萨列里跑到礼堂外已经是气喘吁吁。老作曲家的马车车轱辘刚刚转动,在脚步声中又突然停了下来。萨列里和贝多芬赶到老作曲家的马车前,克萨韦尔正扒着马车窗户,看起来忧心忡忡。


“海顿先生!”萨列里小跑着凑到马车车窗前。老作曲家脸色苍白,额头上尽是密密的汗珠,正斜靠在座椅上休息。听到熟悉的声音,海顿睁开眼,他褶皱的脸上充满愧疚与自责:“萨列里先生,我十分抱歉。我体力不支,方才头晕目眩,不得不提前离场。这次《创世纪》的演出是我平生听到的最好的演出,对您和学生们的心意我充满感激,无以为报。我非常非常愧疚无法参加下半场的演出……”


“海顿大师!”急性子的贝多芬此时赶忙冲到前头,“您不要这么快离开!不知道下次能见到您是什么时候!万一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您!……”


萨列里狠狠地瞪了乌鸦嘴的贝多芬一眼,然而海顿却咧嘴笑了起来。“年轻的路德维希,”海顿凑到窗口,握住贝多芬的手,“我是你不称职的老师,在不在有什么区别呢?即使你无法见到我本人,我的音乐是会一直陪伴着你的。现在,去告诉音乐厅里的大家我一切安好的消息吧。”


“海顿大师。”贝多芬眉头紧锁脸涨得通红。海顿和蔼的目光看着他,如同早晨从帘间透出的明亮光线,让贝多芬不得不告别。“告辞。”他亲吻了一下老作曲家的手,就大步走回礼堂。


“海顿先生,我对我的学生鲁莽的言语感到抱歉……”待贝多芬走远后,萨列里难堪地说。


“萨列里先生,您也不年轻了,生气对您的健康不好。”海顿虚弱地笑着说,边掏出手帕擦擦汗。“路德维希说得对,我已经老了,恐怕活不了多少年了——如果我还能看的到明年维也纳的夏天的话,我会诚心诚意地感谢上帝的奇迹的。”


“不!海顿爷爷!”这时一直沉默腼腆的克萨韦尔失声叫了出来。匆忙跑出而无暇穿上外套的他,因为寒冷与恐惧而全身发抖;他拼命踮着脚,希望能离老作曲家再近一些, “我要为您创作更多庆祝您生日的康塔塔!三年前(1805年)我写的不够好,待我成年后我一定要写一首更好的给您!”


“那首康塔塔是我这么多年里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之一。”海顿拍拍克萨韦尔深褐色的卷发,少年的脸刷得一下红了,“克萨韦尔,回礼堂去吧。三月的天气还是微寒,而你现在只穿了一件衬衫和马甲。” 克萨韦尔抿着嘴,万番无奈下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少年每过几步就回头看看马车里的老作曲家,后者笑着频频招手,示意他快快回去,不要着凉。


“我恐怕比克萨韦尔更舍不得告别。”待克萨韦尔离去,海顿感慨地说,“我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憾事,唯一的挂念就是他。我多么想看着他成人,只可惜这个愿望不能实现了。萨列里先生,”他转向目送小克萨韦尔的萨列里,“克萨韦尔虽然没有万里挑一的秉异天赋,但过去的17年里,我们一起努力,给予他实现梦想的机会与舞台,以及一个相对完整的童年与少年时光;他虽然内向腼腆,但还是快乐的,每每看到他的笑容,我就忘记了一切的苦难。1792年我答应康斯坦兹我要一定程度上做她的孩子们的父亲——如果我不在了,”海顿叹口气,“您能够帮助我完成这个承诺吗,萨列里先生?”


“过去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是这么做的。只要我尚有一丝气息,我都会这么做下去。”萨列里说。“海顿先生……您一定会很快康复的。您将会健康长寿。”


“谢谢您的好意,萨列里大师。”老作曲家打趣地说, “但是谁能比我——一个如此接近终点的老人——更了解我自己的命运呢?”


“请您不要这么说,海顿大师。”萨列里不忍地撇过头去,他浑浊的双眼看着维也纳灰色的石板路,眉头紧锁。1791年12月4日他探望一位老友的不详图景又浮现在他脑海,那一天死亡的阴霾如此猛烈,以至于他口是心非地说出了定能康复的谎言,就如同今天一样。


“不要为我感到悲伤。”海顿似乎看穿了萨列里在想什么,他半开玩笑地说,“天国等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失去的朋友阔别重逢。您有什么话想要我带给他的吗?”


悲伤像浓雾般笼罩着年老的萨列里。良久之后,他吐露道:“这么多年了,我常常想起来那天:1785年12月23日是他的第22号降E大调钢琴协奏曲的首演日。我指挥,他弹琴。那是我指挥生涯中最令人动情的几个时刻之一。可惜这样的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本人并没有多少价值,我的荣耀就是向世界展示何为天才。今日,能指挥您的《创世纪》,萨列里倍感荣幸。”他叹息着继续说,“——不,谢谢您,海顿大师,我并没有什么话想让您带给莫扎特先生的。因为在天堂里将继续有音乐,却再也没有悲哀,没有疾病,没有离别,也没有像我这般平庸与有罪的人。而您们将永生,您们将与您们的音乐一起照耀这黯淡的人世间。”


“您在胡说些什么,萨列里大师。”海顿用他粗糙的手拍拍依靠在马车车厢上的萨列里的肩,“终有一天,沃尔夫冈会在梦里呼唤我们的名字,邀请我们跟着他来到那个地方——在那里,我们永葆青春,没有悲伤、没有泪水、没有生离死别,只有音乐却不需言语。我敢打赌,在遥远的未来——因为您将健康许久——我们会在某处重逢,因为世代流传的关于我们的回忆,我们将得以死后有知。在天国里正义与和谐将会闪耀,每一个人——包括他——都将看到您是无罪的;他将衷心地感激您的所作所为。事实上,此时此刻,他已然无比感激,因为他在另一个世界无声注视着我们已有17年有余。”


“我不相信我会有如此这般的荣耀获得永生。”萨列里说,“我再也不会看到他了,1791年的告别即是永别。我仅仅希望我能够活在我的卓越学生们的记忆中、活在您的记忆中、或许也活在他的记忆中,我希望的就是这么多。但当您身在天国时,请不要强迫您自己回忆我。您可以嘲笑我,轻视我,随您所想。但是,许多个世纪以后,另一个我——在一个新的身体里重生——依然会为海顿与莫扎特创作的伟大音乐欢呼。那个‘我’,虽然对他前世毫无线索,但依旧会对您抱有与我此时此刻一样的爱。您不知道,”萨列里看着维也纳灰色的天空,“单单是想象未来这个时刻,就能让我忘掉我这些年所受的所有悲伤。”


海顿笑了笑。“我还能说什么呢,萨列里大师?我祝愿您身体健康。我现在要向您告别了,就像不久之后我恐怕也要向这个世界告别。在我告别之后,请将我的爱传递给克萨韦尔,就像一个祖父爱他的心爱的孙子一样。曾经我许诺康斯坦兹要担当卡尔(莫扎特的长子)的父亲,现在克萨韦尔是您的了。幸福比荣誉更为重要,我打赌您肯定同意这一点。告辞了,萨列里大师……我很抱歉我不能够参加您演出的第二部分。”


“请不要挂心,海顿大师。”在马车车夫的吆喝声中,萨列里最后说,“我最大的荣幸是能够和您这样所有时代里最伟大的音乐家共事。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再会,海顿大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哈哈是的是的,”老作曲家从缓缓开动的马车中伸出手致意,“恐怕由于我日渐衰微的健康我会减少出行……但是肯定的是,在遥远的未来,在谁知道是什么的地方,我们会一起享用下午茶,您会有最好的巧克力蛋糕,沃尔夫冈会有最好的巧克力球,因为我相信在谁知道是什么的地方,他们肯定有最完美的点心的!”


萨列里没有答语。海顿的马车渐行渐远,鸦群穿过维也纳灰色的天空,天气还是一如往常地潮湿。萨列里掸掸大衣,回到了礼堂。他站回了指挥台上。台下,小舒伯特一脸憧憬,在想什么时候老师可以再给他一个冰淇淋;贝多芬愁容满面,心事重重;克萨韦尔抬着年轻的面庞,对接下来的演出充满期待。


萨列里转过身去,面对乐团。在那一瞬间,他想到或许此时此刻,17岁的弗朗兹·克萨韦尔·沃尔夫冈·莫扎特畅想的是能够着看到他亲生父亲的背影。可是他自己呢?萨列里也已经失去了太多:1805年他失去了他唯一的儿子;1807年,也就是一年前,他的妻子永远地离开了他。当音乐响起时,萨列里依旧沉溺在一个想象的世界中,在那里大家都还活着:当他的夫人在指责他一把年纪还沉迷甜食时,莫扎特夫人在指责她丈夫老大不小还沉迷饮酒赌博和铺张浪费;海顿和他眼巴巴地看着卡尔和克萨韦尔被他们的父亲教得活泼得过于顽皮,想要掺手又束手无策……哦,那该会出现怎样的争吵!可那会是幸福的争吵,而不是现在沉默的愧疚与悔恨……


去吧,这时音乐对他说,因为乐谱中藏满了笑声;于是他再一次兴冲冲地藏进那音符的树丛;去吧,去吧,大师,每一个音符都在说:人类忍受不了太多的现实。




一年之后。


1809年5月31日凌晨12点40分,在拿破仑军队入侵维也纳的炮火中,海顿在其维也纳郊外的居所去世,享年77岁。6月15日,在维也纳苏格兰教堂举行了追思仪式,莫扎特的安魂曲在此演奏。海顿临死前交给朋友保管的遗物中,有莫扎特的《唐璜》与安魂曲的曲谱,以及一个1788年由雕刻家Leonhard Posch制作的莫扎特的小浮雕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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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顿的遗物之一:雕刻家Leonhard Posch于1788年制作的莫扎特小浮雕像。(图片来自于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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